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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州邕州过昆崙关观狄武襄进兵处己卯 清 · 阮元
 押词韵第十八部 出处:研经室四集诗卷十一
宋史狄青余靖广源州蛮等传载侬智高事甚详李焘长编曾巩杂绿所载亦为得实惟沈括梦溪笔谈一段为世人所口炙者余昔尝疑之今亲至邕州知其侈也笔谈言智高守昆崙关按上年十二月钤辖陈曙战败于金城金城在关之南兵弱而少若智高固守关必不能至金城惟智高狃于金城之胜所以更不分贼在此为守备故曾巩杂录载之言曰贼不知守此无能为也笔谈又言上元大张灯烛欲燕饮三夜次夜二鼓称疾潜出至晓座客未敢退忽报是夜三鼓已夺昆崙矣此亦谬也余今由宾州九十里至关顶由关顶四十里渐落平地为金城寨由金城至南宁府即邕城尚有六十里而归仁铺距城北仅二十里若武襄十六夜二鼓出宾州岂三鼓即能到关宾州又何以晓即得报今以道里及时日推之必是十六日暮谍已报关无守备武襄遂夜昌风雨而出即使骑速亦须五鼓到关方夜出时必留密令令步兵十七日晓发非夺关后返报也步兵十七日午后可到关夜可至今城十八日晓行午前后可到归仁所以一战即暮也狄青传亦惟言整军骑一昼夜绝昆崙关出归仁铺耳所言饬者自是指在后之大军而言末言张镫为三彻夜之燕饮也武襄到宾即斩失律者三十二人而陈曙之败余靖实迫之武襄不能罪同列而斩其次所以人哀之而立庙王明清挥麈后录有苏东坡陈崇仪死非其罪之语夫斩将士至三十二人之多虽曰明罚然旋为三彻夜镫烛之燕饮恐无是情藉曰伪示贼以暇恐贼谍未闻而军心先惰故示具五日元宵犒兵或有之三夜镫宴座客待晓武襄未必如此沈括所谈非尽实矣余观昆崙关不甚险惟山溪回复数十里宜防伏兵谍者非秖谍备关与否尤以谍有伏与否为急若有备伏遂不进乎余思武襄必有佯攻正道潜兵越行间道之计今按宾州西南行由武缘本有路可达南宁城特多百里耳又按余靖平蛮京观碑及平蛮三将题名碑皆言正月己未归仁铺贼举众出城拒战大败之宋史仁宗纪则以为戊午日当以碑为得实宋史皇祐五年正月壬寅朔已末正是元宵后三日正月十八日余靖碑志又言追奔十五里是也宋史狄青传言追奔五十里亦误也由归仁至城仅二十里此碑之所以胜于史也
皇祐三年冬武襄入西粤。
蕃禁合土兵,师集历三月
文臣不相牵,宦官不相轧。
三十二罪人,毅然缚而杀。
曙败靖迫之,有庙祀钤辖
一战大功成,军制明赏罚。
我今来宾州武襄所顿歇。
岂为宴上元,必待谍而发。
我来昆崙关,武襄所夜夺。
谍知贼无备,靖沔未及察。
若其备伏严,此险难直达。
间道在关西,佯攻且潜越。
我来归仁驿,武襄所挞伐。
山平蕃骑便,左右易驰突。
贼气失标牌,军声动刀钺(此战以马上刀斧破步贼之标牌)
我来邕州城武襄之所拔。
诘朝整旅入,智高已夜脱。
武襄料贼明,骑蹴使步蹶武襄在汴巳请蕃落数百骑早定以骑蹴贼之策)
武襄侦贼真,夜出决仓猝。
武襄得地早,过险势莫遏。
武襄防患深,不遽穷其窟。
战绩载史书,虽曾识颠末。
若非见地形,游谈误沈括
大宋平蛮碑皇祐五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武溪集》卷五、《方舆胜览》卷三九、《粤西文载》卷四五、宣统《南宁府志》卷四五 创作地点:广西桂林市
圣宋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在宥之三十一年,天宇之内,海渚之外,毡裘卉服,罔不率俾。
粤五月,蛮贼侬智高邕州,陷其郛,贼虐衣冠,驱虏稚艾,遂沿郁江东下。
所过郡县,素无壁垒,倏然寇至,吏民弃走,因得焚荡剽钞,无所畏惮。
乃攻围广州五十馀日,不克,大掠其民而去。
然所存者官舍仓库而已,百年生聚,异域珍玩,扫地无遗矣。
国家于岭南不宿重兵,故贼起三月而后师集。
蒋阶、张忠素号骁将,相继覆没,由是畏懦者望风溃走,贼锋益炽,逼连、贺,毁昭、宾,再穴于邕矣。
驿骑继闻,上甚忧之。
枢密副使狄公青以为将帅之任,古难其才,若再命偏裨,事一不集,则二广之地,祸连而不解矣,亟自请行。
天子韪之,遂改宣徽南院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都大提举广南东西路经制盗贼事
九月拜命,既授禁旅,仍启以旧镇骑兵、荆湖锐卒从行。
十二月,至桂林,督部伍,亲金鼓,然后兵知节制矣。
明年正月甲辰,至宾州
先是,钤辖陈曙步兵八千溃于昆崙之关,公推其罪首,斩佐吏已下三十一人,然后人知赏罚矣。
兵将股慄,咸思用命。
是月已来,引师至邕城一舍,贼悉其徒以逆战。
公之行师,虽仓卒道途,皆有行列。
贼至,驻先锋以接之。
公凭高望,撝骑兵以翼焉。
贼徒大败,追奔十五里,斩首二千二百馀级,生擒五百人,尸甲如山,积于道路,伪署将相死者五十七人。
是夕,智高焚营自遁,复入于蛮中。
先是,命湖南江西路安抚使枢密直学士孙沔入内押班石全彬过岭,与广西经略使余靖,同其经制东西路贼盗,故命公督大提举,然孙、石赞谋,而军中悉禀公之节制。
贼之再据邕也,农者辍耕,商者辍行,远迩惶惶,不聊其生。
及公之拜命也,朝野之论,中外欢然,以方、召之才,兼机轴之重,出剪狂蛮,无噍类矣。
贼之巢穴曰广源州,交趾之附庸也。
父为交趾所戮,遂弃其州,奔南蛮界中渊薮,悖慠以僭称号。
自名其居曰云南道,又曰南天国,再名其年曰景瑞、曰启历,杂名其左右之人,自侍中开府已下署之。
其主谋者,黄师宓、侬廷侯、侬志忠等,战没于阵。
未有剪其羽翼而能飞,刳其腹心而能全者也,故宵逍矣。
呜呼!
智高之谋,十馀年间,招纳亡叛,共图举事;
馀月间,连破十二郡,所向无前。
夫岂自知破碎奔走,在于顷刻之间?
乃知名将攻取,真自有体哉!
二月甲戌,改乘辕,其月丁亥,至桂州,诏徙护国军节度,复以枢密副使召。
仍曲赦岭南,民得休息矣。
遂磨桂林之崖石,以书其勋。
其词曰:
有宋之大,天覆地载。
四海正朔,百蛮冠带。
蠢兹狂寇,起乎徼外。
父戮于交,逃死獠界。
招纳亡命,浸淫边害。
边臣罔上,习尚以懈。
卒陷邕郛,乘流东迈。
志图全越,肆其蜂虿。
广城言言,梯冲附焉。
攻之五旬,掠民而旋。
贼锋一至,千里无烟。
还据于邕,五岭骚然。
天生狄公,辅圣推忠。
情存义烈,志嫉顽凶。
请缨即路,伏节临戎。
英材遴集,猛将风从。
贼之敢斗,实惟天诱。
来迓于郊,奄丧群丑。
当我摧锋,易如拉朽。
僭补伪署,丛然授首。
羽翼既剪,心腹既刳。
虽欲自举,人谁与图。
焚庐而去,回巢以逋。
六亲不保,曰献其俘。
厥惟邕边,南国之纪。
九洞襟带,列城唇齿。
险固一失,兵粮无峙。
庶民蚩蚩,鸟惊兽跂。
我公之来,电扫云开。
叛涣斗破,纲领重恢。
师成庙算,民得春台。
天声远振,繄公之材。
宋故狄令公墓铭(并序 嘉祐四年二月1057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惟宋四世嘉祐二年三月陈州上言:护国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狄公,属疾于镇。
诏遣国医驰视,未至,以薨闻。
天子震悼,为之素服发哀,再不视朝。
制赠中书令,厚赙其家,褒勋臣也。
公讳青,字汉臣,赠太傅讳应之曾孙,赠太师讳真之孙,赠中书令讳普之少子。
汾州西河人,远祖唐纳言文惠公仁杰,本家太原,危言直节,再复唐嗣,子孙或从汾晋,世为著姓。
公谨重信厚,风骨异常,少以骑射为乐,期于功名自立。
弱冠游京师,系名拱圣籍中。
国家自北虏请盟,韬偃师节,息烽彻警,垂四十年。
元昊世以河西称藩,常岁遣牙校贡方物。
胡贾往来,直抵都下
奸人窥觇,知我虚实,一旦上还印节,僭盗名字,朝廷始增兵择将,以为戎备,时宝元元年也。
公初以散直延州指使。
贼昊宿心苞藏,椎锋甚锐,吾边弭兵兹久,士不知战,他将遇之,靡不折衄。
延安最当贼冲,公以材武智略,频与贼较,未尝少沮。
四年之间,大小二十五战,中流矢者八,斩捕首虏万馀,获马、牛、羊、橐驼、驴、铠甲、符印、器仗以数万计。
攻贼金汤城及西南马市,至于杏林原,破其镇砦七,遂略宥州之境,屠龙咩、岁香等部落,燔其积聚数万、庐舍千馀,收其族帐二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
又城穚子谷,筑招安、丰林、新塞、大郎堡,皆扼贼之要害,而夺其气。
朝恩懋赏,七迁至秦州刺史泾原路马副部署
上奇公功,欲召见之。
无何,寇逼平凉,乃命公即趋泾原,俾图形以进,京师不呼公名而呼狄万,盖比之关、张也。
公在泾原数岁,贼不敢犯塞。
复以夏国主称臣,由是边柝解严矣。
遂以侍卫亲军职名宠公,徙真定府路部署,累迁至彰化军节度使、知延州
羌人修贡,道出高奴,边事裁处,不遑中覆,故佥议帅臣,常为诸镇之首。
公当是任,边戎畏伏,乃召为枢密副使
会蛮寇内侵,岭海警扰,公以疆埸之虞、廊庙之忧,抗章请行,宽上南顾。
上嘉其诚,遂改宣徽南院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经制贼盗事。
初,侬氏之蛮,世为酋豪,羁附交趾,智高趫勇而善用兵,因击并旁近州邑而统有之。
拓地寖广,胜兵寖盛,交趾不能制,南方亡命者多归之。
由是儗正朔,置百官,潜窥据窃峤南之计。
皇祐四年五月,举兵攻邕州,陷之。
郁江瀑流,连陷沿江九郡,杀逐其守臣,遂攻广州,围之,连月不尅,大掠而还。
仍覆没四将,燔毁二郡,俘劫兵民数万。
复据邕州城,诱略溪峒。
江湘已南,为之骚然。
朝旨以公大臣,既可其行,第令驻于、象之间,训练师旅,而指授方略于群帅。
公以二广安危,在此一举,若偏裨失利,则兵气难振,自非躬亲,无以号令,先行后闻,朝议韪之。
五年正月甲辰,三将之兵会于宾州,公接士大夫以礼,御下以严,临敌制变,众莫之测。
己酉下令,人赋十日之粮,谍者既去,诘旦遂行,故贼以师期尚缓,不克守险者以此。
己未,至归仁铺,贼悉其众据高迎战,前锋遇之,少却,左第一将孙节死之。
公亲执旗鼓,麾骑兵,左右驰出贼后,贼遂大败,驰骑追捕,斩首二千二百,贼之谋主黄师虙、侬志忠等腹心爪牙没于阵者五十七人,智高焚营而遁。
明日,按兵入城,获金银器用二万,戎仗称是,伪符节十一、马牛千馀,老壮士女还城者三千馀人。
再遣阅闉外创重归死者,复得尸三千二百。
翌日,分兵追袭贼之馀党,几歼焉,招复虏口七千三百。
其邕人也,俾奠其居;
非邕人者,振廪续食,还其本土。
所得贼之遗物暨首级之赏,估直四千万,均给战士,仍筑京观,以志武功。
二月丙子班师。
辛巳,诏迁检校太尉、河中尹,召还枢府,遂曲赦广南,至于江西、湖南咸宣布德音焉。
未几,进拜枢密使,领如故,仍赐城南第一区,诸子悉增其秩。
职居机轴,势均台宰,外颁戎马之政,内参宫省之务,弼违顺美,动协厥中。
越四年,愿去权宠,以辞盛满,遂兼相印出临辅郡,暴疾而终,享年五十。
公天赋明智,世推权勇,临事董众,识与几会。
其行师也,所统步骑不以众寡,常取诸葛武侯八阵法以为模楷,宿息坐作,悉成部伍,故虽仓卒遇敌,而师徒无桡。
其为偏裨时,每被发面铜,其从骑兵驰突贼阵,羌人识之,见则辟易,无敢当者。
尝中流矢,创甚,闻寇至,裹创而行,帅不能止。
公器度深远,今相国韩公、故资政殿大学士范文正公之为西帅也,公皆隶其节下,咸奇之曰:「此国器也」。
文正尝以《左氏春秋》授公曰:「熟此可以断大事,将不知古今,匹夫之勇,不足为也」。
公于是晚益喜书史,既明见时事成败,尤好节义。
其在泾原也,副起居舍人、知渭州尹洙与公同经略招讨安抚使事。
字师鲁,有文武才略,博通古今,公与虑事,尤为精密。
师鲁尝称公:「古之名将,无以过也」。
公于交游,在亡不渝,师鲁后以贬死,公厚恤其孤,如至亲焉。
文正既没,其子纯礼服除还台,当莅吴中市征,公首为启陈,得署河南宾幕,以便坟垄,识者称之。
其徙真定也,过家上冢,还谒县长,步趋令庭,以修桑梓之恭,然令不敢当,议者重其得体。
遂留里中,与故老酾酒相欢,挥金而去。
其征蛮也,上亲饯于垂拱,命釂者数焉。
当是时,衮国太夫人侯氏微疾,公朝服而入,戒家人无得言治兵事,第云「奉使江表」,故得不忧。
其纯孝如此。
公好以众整,又能分功与人,而令在必行,故师之所过,秋毫无犯。
其为小校延安也,大里、南安、安远之功,初不自言,物议多之。
其征南也,今观文殿学士孙公时经制贼盗,与公偕行,其军中之政,公实专之,至于南夏经久之制,多让孙公裁处,谈者嘉其谦挹。
初,广西钤辖陈曙以步卒八千溃于昆崙关,公至,推首遁者殿直袁用而下并,诛三十一人,其下股慄,遂能一战而成大功。
历官三班差使殿侍左右班殿直侍禁閤门祗候通事舍人西上閤门副使,正除秦州刺史、遥领惠州团练眉州防禦使、保大军两使留后,真拜彰化护国军节度使
职事自指使迁延州西路巡检鄜延路都监、沿边都巡检泾原仪渭兵马部署,遂总禁旅,历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步军殿前都虞候、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
其为兵马部署,以泾原部署知渭州真定部署权定州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延州,皆著能政。
一拜宣徽使,再践枢密副使,遂总机政,以兼相判陈州
临民统军,未尝少有差失。
征羌平蛮,名震夷狄,勋在竹帛,近代之良将也。
公娶魏氏,封定国夫人
五男:长咨,西上閤门副使
次咏,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譓、谏,皆内殿崇班
说,东头供奉官,不幸以夭。
二女,许嫁而未行。
孙璋左侍禁
瓙,尚幼。
同产兄素,右班殿直
兄子五人:询,左侍禁閤门祗候
诜,左班殿直
諲、谆、䛆,皆左侍禁
从父兄靖,左班殿直,其子详,右侍禁
呜呼!
戎夷旅距之际,公悉力捍禦,以至平定,宜享遐福、而禀命不融,后世其有兴者乎!
公薨之年,归殡京师明年,卜宅西河太平乡刘村里,又明年二月十九日襄事。
太常诔行,考功议绩,百僚佥允,乃赐谥曰武襄
诏给本品卤簿,送至都外,启攒掩圹,并辍其日视朝;
仍诏所经道发卒卫送葬所,州县优假人牛车马,特恩也。
其孤咨等既已砻石树碑神道之表,以靖尝从征南,复谒铭以志幽。
遂铭曰:
天生哲人,康济斯民。
不有屯难,何展经纶。
眷言平夏,弈世称臣。
一旦陆梁,边鄙生尘。
公之忠勤,威名冠军
近斗远略,岁策其勋。
寇入萧关,即镇泾原
图形以进,百辟改观。
入董卫卒,风清禁屯。
出总边兵,霜凝塞垣。
乃建高牙,以肃和门。
延登枢府,式赞治源。
蠢兹侬蛮,轻去巢穴。
陷邕围广,图据全越。
公之善筹,成于庙谋。
愿得奋行,馘彼凶酋。
帝念其诚,俾公专征。
岭海之区,傒公以宁。
收复边城,绥抚遗氓。
南夏再平,繄公之灵。
露布传呼,欢声九衢。
曲赦岭表,德音江湖。
乃陟太尉,乃尹河中。
升总机务,言畴厥庸。
枢极之柄,兵戎大政。
弼谐有托,方隅以静。
致主推诚,辞权戒盈。
乃锡相印,以镇陪京
天胡不仁,夺我勋臣。
上心嗟悯,悼往抚存。
輴车孰引,发卒三川。
铭旌改宠,卤簿宣恩。
佳城何在,汾河介山
勋书彝鼎,冢象耆连。
山西出将,天下称贤。
功名不朽,亿万斯年(《武溪集》卷一九。又见《广东文徵》卷六五。)
冠军」原作「冠君」,据四库本改。
平蛮方略元丰中 宋 · 马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宋史》卷三四四《马默传》、《东都事略》卷九二
胜负不在兵而在将。
富良宵遁,郭逵怯懦;
邕城陷没,苏缄老谬;
归仁铺覆军,陈曙先走;
昆崙关丧师,张守节不战。
侬智高破亡,因狄青之智勇;
希范之诛灭,乃杜杞方略
此足验矣。
陈曙李方改官制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欧阳文忠公集》卷八○
敕具官陈曙等:朕向以州县之间,备盗不谨,而官吏畏怯,擒捕失时。
虽寘于刑以警不职,而思得材武之士,旌其功伐,以广劝能。
尔于兹时,以捷来上。
霈然推赏,朕所乐焉。
服我新恩,益勤后效。
可。
杂识(二)1056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四、《元丰类稿》卷五二、《曾文定公集》卷四、《皇朝文鉴》卷一二六、《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三五、七七五、《四续古文奇赏》卷四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三五、《粤西文载》卷六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广原州侬智高以其众叛,乘南方无备,连邕、宾等七州,至广州,所至杀吏民,纵略,东南大骇。
朝廷遣骁将张忠、蒋偕驰驿讨捕,至州,皆为智高所摧陷。
又遣杨畋、孙沔、余靖招抚,皆久之无功。
仁宗忧之,遂遣枢密副使狄青宣抚使,率众击之。
翰林学士曾公亮所以为方略者,初不肯言,公亮固问之,乃曰:「比者军制不立,又自广川之败,赏罚不明,今当立军制、明赏罚而已。
然恐闻青来,以谓所遣者官重,势必不得见之」。
公亮又问:「贼之标牌殆不可当,如何」?
曰:「此易耳。
标牌,步兵也,当骑兵则不能施矣」。
初,张忠、蒋偕之往,率皆自京师,六、七日驰至广州,未尝拊士卒,立行伍,一旦见贼,则疾驱使战。
又偕等所居,不知为营卫,故士卒见敌,皆望风退走。
临偕居,方卧帐中,为贼所虏。
杨畋、余靖又所为纷乱,不能自振。
孙沔大受请托,所与行者,乃朱从道、郑纾、欧阳乾曜之徒,皆险薄无赖,欲有所避免,要求引之自从,远近莫不嗟异。
既至潭州遂称疾,观望不敢进。
之受命,有因贵望求从行者,青延见,谓之曰:「君欲从行,此之所求也,何必因人言乎?
然智高小寇,至遣行,可以知事急矣。
之士,能击贼有功,朝廷有厚赏,不敢不为之请也。
若往而不能击贼,则军中法重,不敢私也。
君其思之,愿行,则即奏取君矣。
非独君也,君之亲戚、交游之士,幸皆以之此言告之,茍欲行者,皆之所求也」。
于是闻者大骇,无复敢言求从行者。
其所辟取,皆之素所与,以为可用者,人望固已归之矣。
及行,率众日不过一驿。
所至州,辄休士一日。
潭州,遂立行伍,明约束,军行止皆成行列,至于钟赢粮持守禦之备,皆有区处。
军人有夺逆旅菜一把者,立斩之以徇。
于是一军肃然,无敢出声气,万馀人行,未尝闻声。
至邮驿,四面严兵,每门皆诸司使二人守之,无一人得妄出入,而求见者,无不即时得通。
其野宿皆成营栅所居,四面陈壳弓弩皆数重,所将精锐列布左右,守卫甚严。
之未至,诸将屡走,皆以为常。
至是,知桂州崇仪使陈曙、知英州供备库使苏缄与贼战,复败走如当时。
宾州,悉召陈与裨校凡三十二人,数其罪,按军法斩之。
苏缄在某所,使械系上闻。
于是军中人人奋励,有死战之心。
是时智高还守邕州惧昆崙关险阨为所据,乃下令宾州具五日粮,休士卒,贼谍知不为备。
是夜大风雨,率众半夜时度昆崙关。
既度,喜曰:「贼不知守此,无能为也
彼谓夜半风雨时吾不敢来,吾来,所以出其不意也」。
已近邕州,贼方觉,逆于归仁庙。
登高望之,贼据坡上,我军薄之,裨将孙节中流矢死,急麾军进,人人皆殊死战。
先是,已纵蕃落马军二千人出贼后。
至是,前后合击。
贼之标牌军为马军所冲突,皆不能驻。
军士又从马上以铁连加击之,遂皆披靡相枕藉,遂大败,智高果焚城遁去。
先为公亮言立军制,明赏罚,贼不可得见,标牌不能当骑兵,皆如其所料。
坐堂户上,以论数千里之外,辞约而虑明,虽古之名将何以加此,岂特一时武人崛起者乎?
庆历中葛怀敏李元昊战于广川怀敏败死,而诸校与士卒既败,多窜山谷间,是时以权宜招纳,皆许不死。
自此军多弃其将,不肯死战。
故青云「自广川之败,赏罚不行」云。
翰林学士蔡襄亦言闻于者如此。
狄武襄公神道碑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四、《华阳集》卷四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五、《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三四一、《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三、乾隆《汾州府志》卷二八、《汾阳县金石类编》卷二、道光《汾阳县志》卷一二
至和三年八月,上以枢密使护国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河中尹天水狄公,拜中书门下平章事、出判陈州
明年三月,感疾于州
未几,以薨闻。
天子衋然,辍视朝二日,发哀苑中,赠中书令
太常诔行,谥曰「武襄」。
既葬于汾之西河,有诏史臣,以刻其墓隧之碑。
臣谨案,狄始周成王封少子于狄城,因以为氏。
其后代居天水,至梁文惠公,乃大显于有唐,其子孙或徙汾晋间。
公实西河人
太傅曰应之,于公为曾王父。
是生真,赠太师
太师生普,赠中书令
其配曰兖国太夫人侯氏。
公其次子也,讳青字汉臣
生而风骨奇伟,善骑射,少好将帅之节,里闾侠少多从之。
初游京师,遂补拱圣籍中。
宝元之初,元昊叛河西,兵出数无功。
公自散直延州指使,延帅知公敢行,故常使当贼锋。
凡数岁,出大里、清化榆林、归娘岭、东女之崖、木匮山、浑州川、白草、南安、安远等战,大小二十有五,中流矢者八,斩首捕敌万有馀,获马、牛、羊、橐驼、铠仗、符印、车、锱重、器物以数万计。
尝破贼金汤城,至于乾谷、三堆杏林原,遂略宥州,屠帕克、密翠、章密、诺尔、将罗等族,燔其积聚数万,庐舍数千,收其帐二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
又城桥子谷,筑招安、丰林、新寨、大郎等堡,皆扼贼要害,使不能窥边。
以功亟迁至秦州刺史泾原路马都部署经略招讨副使
上欲召见公,会寇薄平凉,因命图形以进,繇是天下知公名。
公提泾原之师,威震羌夷。
既而曩霄复称臣,西陲少事矣,乃以公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徙镇定路兵马部署,迁侍卫亲军步军马军殿前都虞候,历惠州团练使眉州防禦使保大军节度观察留后,迁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遂领彰化军节度使、知延州
一日,天子顾将帅之臣无踰公者,乃召为枢密副使,加检校司空
皇祐四年,广源州蛮酋侬智高僭窃服号,以盛夏举兵,陷邕州
济舟而东,又陷沿江九郡。
进围广州,力屈不能下,还据于邕。
所过吏民多被害,江湖之南,人心为之萧然。
公于是抗章请行。
又因侍上间,自言:「臣结发起行伍,顾无以报国。
今远夷跳梁,不足为陛下忧,愿将锐兵数千,当羁叛蛮之颈致之阙下」。
上壮其言,遂改宣徽南院使宣抚荆湖南北路、经置广南盗贼事、加检校司徒
上亲饯于垂拱,所以临遣之意甚厚。
先是蒋偕、张忠等继以轻敌失军,士卒莫有战斗志。
明年正月,自桂林宾州,会广西钤辖陈曙以步卒八千溃于昆崙关,公即按以不应令,并殿直袁用等三十一人,咸以军法诛之,众莫不惴恐。
既而顿甲军中,又下令且调十日之粮,或莫能测,贼使人觇吾军而还。
黎明,遂合三将之兵以行,乃绝昆崙,出归仁铺,先自为阵。
贼果失守险,遂悉其众逆王师以战。
前锋孙节搏贼,死山下,贼气乘确吾军。
公亲执旗鼓,麾骑兵,纵左右翼,出贼非意。
时会暮,贼前后不胜敌,遂大败。
驰骑追之,斩捕二千二百级,伪署黄师宓、侬建忠等五十七人没于阵,智高夜纵火城中而遁。
明日,破贼入城,获金贝之物以钜万,畜数千,悉分其麾下。
招复老壮七千二百零,尝为贼所胁者,皆慰遣之以归。
又敛群尸,筑京观于城之北隅。
初,有衣金龙之衣,又金饰神龙干楯仆其傍,或言智高已死乱兵中,有欲为公亟作奏者。
公曰:「安知其非诈也,宁失智高,敢诬朝廷以贪功邪」?
二月班师,遂曲赦五岭,又布德音,至于江湖之南。
公还为枢密副使,进位检校太尉、河中尹,俄拜枢密使,赐第城南一区,子悉优以官。
公固谢曰:「赖陛下神灵,出师大捷,皆诸校力战之功也。
臣之诸子,非有勤劳,何敢拜君命」?
上固以宠之。
枢密四年,自以遭时奋用,乃夙夜一心,进图国事,虽权幸不可挠以法。
上累访以边几,尝从容陈所以攻守之计,天子深然之。
晚以盛满为戒,思避时柄,遽终于陈州,享年五十。
公为人慷慨,尚节义,有大虑,慎密寡言,外刚锐而内宽。
其计事必审中几会而后发,其行师必正部伍营陈,明赏罚,虽敌猝犯之,无一士敢后先者。
故常以少击众,而所向无不靡。
与士同寒饥劳苦,而又分功与人,未尝自言。
安远之战,方被创甚,寇且至,即挺身以前,众莫不争为用。
尝独被发面铜具,驰突贼围中,见者为之辟易。
丞相韩公琦、故资政殿学士范公仲淹,同秉武节,经略西边。
公时为裨将,殊为二公见器。
仲淹又尝以《左氏春秋》授公,以谓为将者不可不知书,匹夫之勇无足尚也。
公于是自春秋、战国,至于秦汉以来成败之迹,概而能通。
公为泾源招讨起居舍人尹洙渭州,因与公善
学通古今,尝与公谈用兵之术,称曰:「虽古名将,殆无以过」。
其后以贬死,为周旋其家事,惟恐不及。
其徙真定,道过故乡,谒县,先下车趋至令庭,遂燕故老于纛下,里中荣之。
公事亲孝,遭中书令之丧,虽任金革之事,而哀戚过人。
方秉枢于朝,奉兖国太夫人膝下,举觞于堂,间又天子赐珍其家,极荣养矣。
征南之日,戒内外不以闻,惧遗其亲忧。
始行至邕,会瘴雾之气,昏郁中人,或谓贼流毒水中,且士饮者多死。
忽一夕泉涌于郊,之甘洌,遂济其军,此非诚所感耶?
公薨之初,诏卫公柩归殡京师
其葬也,宠以鼓吹、旌辂,送于都城之西。
又敕所过郡治道共具,发材官轻车,至于河西
卜用嘉祐四年二月甲申之吉。
是岁,以祫飨恩,加赠兼尚书令
臣尝伏读兵法,曰:「以治待乱,以逸待劳,此善用兵者也」。
又考前史之载,将而持重有谋者,其出靡不有功。
武襄西定南平峤外,未尝不择形胜、整师徒,先计而后战,遂摧凶陷敌,名动殊俗,为国虎臣。
善夫!
以谓有古名将之略,岂诬也哉!
公娶魏氏,封定国夫人
六男:长曰谅,殿班奉职,蚤卒;
次曰咨,西上閤门副使
次曰咏,内殿崇班閤门祗候
次曰咨,内殿崇班
次曰说,东头供奉官
次曰谏,内殿崇班
说、谏,蚤卒。
二女,许嫁而卒。
孙曰璋,左侍禁
曰璹,尚幼。
铭曰:
汾晋之气,蒙于崆峒。
有如其人,武襄之雄。
始来京师,感慨从军
自发,孰莫不闻?
元昊蓄奸,归节塞下。
西边用兵,露甲在野。
公出大里,至于杏林
奇谋纵横,以詟戎心。
上顾将师,威名无如。
来汝陪予,秉国之枢。
盗起南荒,乘边弛防。
陷邕围广,妖氛以猖。
公于上前,愤然请讨。
贼失昆崙,膏血原草。
还服在廷,越兹累年。
夙夜乃事,匪图弗宣。
将相出藩,年甫五十。
公不复还,天子为泣。
生莫与荣,没莫与哀。
旂常之载,其绩有来。
有勤其初,有大其后。
考德于诗,以质不朽。